吴征一脸诧异地看着她:“为什么?你不想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么?你不想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精彩么!?”
万清猗看了看周围一票子或嫉妒,或不解,或等着看好戏的同学,想了想,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实情说出来,只是淡淡笑了笑:“吴征,首先,我对现在的公司和工作挺满意的,没想着换工作;”
“其次……”
万清猗犹豫了一下:“我倒是觉得……你或许应该慎重考虑一下,是不是要继续在小型信托公司继续干下去了。”
吴征皱了皱眉:“清漪,就算你不愿意去魔都发展,也用不着这样诅咒我们公司吧?”
话虽然说的很委婉,但是脸上的不悦却任谁都看的出来。
万清猗沉吟了一下:“吴征,我并没有诅咒你们公司的意思,而是……”
说完,叹了口气:“你应该知道,咱们华夏做民营企业之所以难做,困难之处就在于咱们有两个死亡逻辑!”
死亡逻辑?
吴征皱了皱眉,又看了看周围同样是一头雾水的同学们,狐疑地看着万清猗,这玩意他怎么没听过?
万清猗见状,也懒得解释,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:“第一个死亡逻辑呢,大家都清楚,无非是市场的竞争和淘汰而已——这东西全世界通用,大家各凭本事,死而无怨;”
“但是第二个死亡逻辑呢,却是咱们华夏和少数几个国家特有的,也是风险最大的,那就是……咱们国家的民营企业面临着制度的摩擦、国家宏观经济选择、政策淘汰所带来的死亡逻辑!”
“而这,却是西方几乎没有过的,也是咱们在课本上从来没有学到过的;但是但凡在社会上工作了一段时间,这个道理想必不难懂。”
这话虽然说的颇为朦胧,但在座的众人却秒懂。
吴征皱了皱眉:“清漪,从1984年开始,咱们国家资本市场才开放了十多年;金融市场更是从1990年才开始开放……而且还是不完全开放状态;”
“好不容易咱们国家加入wto了,从今年起,金融市场开始要分步骤对外开放了;此时正值信托行业的春天,你为什么却如此悲观?”
万清猗摇了摇头:“并不是我悲观,而是我认为……随着互联网泡沫的破灭、去年股灾发生、尤其是琼岛地产的虚热,导致琼岛证券暴雷事件之后,国家对于金融市场的监管力度很有可能会增强——要知道,咱们国家虽然去年10月就开始正式执行《信托法》,但是出于缓冲考虑,之前执行的力度并不是特别大,但是以后嘛……自然是会越来越严的;”
“而咱们国家小型信托公司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,是个人都清楚;一旦加强了监管,卡死了业务经营范围和流程机制,你觉得你们还有多少机会?”
“除此之外,咱们国家加入wto后,虽说要逐步开放部分金融市场,但是你要清楚,咱们国家金融市场的主体其实是银行业,而不是信托业——你们信托行业之前是怎么个操作的,想必你很清楚,业务跟商业银行高度重合,说白了就是跟银行抢业务;”
“所以……等到银行业逐步放开之后,要是你们还不更改主营业务,你觉得上面还会如此容忍你们这种银行化的混业经营行为?”
“可是,要想更改主营业务谈何容易?”
“大型的信托公司实力强、人脉广、资金实力雄厚,虽然因为市场和人才原因,暂时无法开展真正的大规模【信托业务】,但好歹还可以往【固有业务】这块发展,投资投资金融机构股权、搞搞金融衍生品——实在不行,往房地产和矿产行业上重点发展存放同业、拆放同业、贷款、租赁、投资等业务;”
“但是你们小型信托公司呢?一旦不能在地产行业里继续玩击鼓传花的游戏,面对着大型信托公司的内卷,你们竞争得过么?”
听着万清猗的简短分析,吴征顿时呆了,一头冷汗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………………
所谓信托公司,是以信任委托为基础、以货币资金和实物财产的经营管理为形式,融资和融物相结合的多边信用行为的公司。——概括地说是“受人之托,代人理财”的公司。
按理来说,信托公司的主营业务应该是类似一个投资股顾问似的,帮助客户去管理财富,投资一个又一个的项目才对;
然而虽然华夏的信托公司早在1979年就出现了,但由于在2001年之前,国内并没有建立信托制度,信托公司即使想开展业务也无法实现。故这一时期的信托公司什么都做,就不做信托,也有人将其称为金融百货公司。
在一开始,信托公司主要定位于银行体系之外融通资金;目的在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、传统的金融体制之外,引入具有一定市场调节功能的新型因素,推动经济体制、金融体制的改革,主要职责是充当政府对外融资的窗口,为中央和地方筹措银行计划体系之外的建设资金,促进国家经济和部门经济的快速发展——简单来说,就是帮国家从民间筹集资金,借钱给国家的机构,甚至有“影子银行”的外号。
然而进入90年代后,房地产行业的快速发展让大家看到了无限的商机;因此在这个时期内,大量的小型信托公司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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